【魔戒AL】造梦者Chapter. 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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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.4
阿拉贡最近又做了一个梦。
梦中他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,晨曦微冷的风拨开一层一层的绿叶,草叶如同海浪般翻滚着涌向天边。他缄默不语,却始终望向遥远的天际。
他的身边,有谁的肩膀依靠,他没有转过脸去看,只是执着地凝望着远方。那人似乎也跟他一样在眺望,只是眼角的余光难以去触碰他的目光,难以去探寻那人是否跟自己一样。
他们在那无边的草原上站了很久很久,直到清晨的朦胧终于被光芒替代。自己朝着日光升起的方向开始缓步行走,虽然步履缓慢,但每一步都怀抱着最真挚的期待那样。站在他身旁的人却没有迈开步伐。
那个人站在那里,阿拉贡于是也没有回过头去看。
他觉得自己的步伐似乎迈进晨光的源头,手心竟然开始逸出太阳的温度。眼前翻涌的草原渐渐被淡入的阳光所取代,那光从不知何处蔓延出来,一点一点地将他的视线吞没。
在那之前,他回头了。
***
透明的水晶球在莱戈拉斯的手里逐渐充盈起来,淡淡柔和的光芒在安静到只剩呼吸的暗室中显得格外的漂亮。紧阖着双眸的他面容也被水晶球中流转的光芒照亮,阿拉贡站在他的面前,看着那专注的表情出神。
他甚至没有去思索莱戈拉斯在做什么,只是全然被他的专注所吸引。
他按约定的时间来到这里的时候,花店里空无一人。在等了许久之后,想着也许莱戈拉斯是在工房里,便沿着早前的记忆来到这里。莱戈拉斯安静端坐于此,手中捧着透明的水晶球。
而他的脚步声丝毫没有惊动眼前这个仿佛睡梦中的精灵,而那个精灵似乎在创造世间最美的星光一般,虔诚地握着手中的水晶球。
回过神来,他已经在这里沉默地注视莱戈拉斯很久了。他看着水晶球的光芒如簌簌飘落的雪花一样堆积起来,直到整个原本空无一物的水晶球被这些柔和的光芒所填满。雪花泫然隐去的那一刻,莱戈拉斯的双眸缓缓地睁开。倒映在他深邃眸中的,仿佛是初春开始解冻的湖面上,万千飘然落下的花瓣,在温暖的日光中,散发着耀眼的光芒。
莱戈拉斯轻轻将水晶球捧近察看,小心得仿佛稀世奇珍一样。然而,那刚完成瞬间似乎完美无暇的水晶球,渐渐地出现了裂痕。那裂痕仿佛从内部生出,不断在晶莹的表面上生长,如同树干枯嶙峋的枝桠。
看着裂痕的他叹了口气,将捧在手中的水晶球用力一握——
宛如突然间扬起的春雨,那梦境的光芒以及水晶球的粉末,在他细长的指间腾起蔓延。那梦境一定很美,却消逝得连破碎的声音都听不见。只有那一瞬间黑暗中发光的尘埃,但也被吹进长夜的角落,无处可寻。
阿拉贡惊异于美好事物刹那间的流逝,竟决绝得宛若生离死别,简单干脆。而眼前这个人除了那一声叹息,毫不留恋。
想必,已经有无数个残缺却又美好的梦境,在虚幻与真实的拉扯之间破碎了吧。
莱戈拉斯敛眸,敛去长时间端坐的疲惫。起身要往外走的时候,才注意到已经站在他身边多时的阿拉贡。霎时的惊讶之后他突然想起自己让阿拉贡今天来花店等他,显得有些措手不及,他还是鞠了一躬,说,让你久等了。
阿拉贡摆摆手让他不要介意,然而也并没有出言提及莱戈拉斯刚刚的举动。
莱戈拉斯捏捏自己酸痛的手臂,偏着头微笑着说,“喝茶吗?”
他看着莱戈拉斯的心情似乎没有当时那样坏了,心中竟然也泛起一丝莫名的心安。他也点点头,回应莱戈拉斯的邀请。

莱戈拉斯开了开暗室的灯,冲泡好两杯红茶,与阿拉贡一同坐下。只是刚刚作业完毕的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,低着头,看着杯中一圈圈泛开的光芒发呆。
阿拉贡将杯子凑近嘴边,稍微抿了一口。他并不爱喝茶,只是昨晚失眠需要苦口的味觉来提神。而眼前的莱戈拉斯似乎状态更加一般,耷拉着双眼,没有一点精神的样子。
于是阿拉贡先开口打破这清晨惺忪的沉默氛围,“你找我来,有什么事吗?”
好像被阿拉贡的话突然惊醒一样,莱戈拉斯顿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看着杯子发了那么久的呆。他郑重地向阿拉贡鞠了一躬说,“抱歉,如你所见,我昨天晚上没有好好休息。不过今天是有重要的事,才找你来的。”
“重要的事?”
“刚刚在等我完成作业的那段时间里,你多多少少也看见了些什么吧。”莱戈拉斯也拿起杯子,喝了一口因为泡得久而有些苦的茶。
阿拉贡点点头。他刚刚所见,是梦境从无到有的充盈和生长,再到内部遗漏的缺口将这个梦境打碎的过程。然而,尽管只是小小的一个缺口,对梦境本身需要的完美来说,也是致命的。
“碎了的那一个,请不要介意。如果制造梦境的过程中留下了缺口的话,破碎是在所难免的。我所说的,需要对虚幻世界内容的完善,就是为了避免梦境的破碎。这破碎会发生在制作完成时,也会发生在入梦时。后者是十分危险的。”莱戈拉斯淡淡地解释着,仿佛在述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。事实上,他对每一个向他求助的人都曾道出过此番言语,描述这其中风险,是他的义务。
“也就是说,梦境一旦破碎了,人不会醒来?”阿拉贡顺着莱戈拉斯的话提出他的疑问。
“梦境一旦破碎,就代表着人的思想回到现世的桥梁的断裂,人会被困在已经失去控制的梦境里面。如果想要脱身,只能再次进入睡眠以抛弃形成梦境的主观思考,让梦境退出。这么做的结果是,要么只有在梦境中沉睡,等待苏醒的契机,要么只有在梦境中死亡,此身也随之风化。”
阿拉贡沉吟,没有在说什么。他不是在担心其中风险,只是在想,这世间真有那么多甘愿承担死亡的风险,也要换取一枕黄粱的人吗?
“当然,这不过是必要解释的客套话。来找我求助的人,需要的只不过是宿愿简单的美梦罢了。即使不愿醒来的人,也绝不会有被囚于虚无的情况。”莱戈拉斯接着说,却在这里话锋一转,“但,你的情况不一样。这点你应该早就明白了。”
沉默的人依旧没有开口,只是点头承认。
“即使有很多事你不愿意告诉我,我还是或多或少摸清了你的目的,我也大概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了。不必担心,我对委托人的其余生活没有任何兴趣。但由于你提供的信息太过模糊,制作出来的梦境只会如刚才那样。”他放下手中的茶,似乎想要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,“为此,我需要你提供一件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,来弥补这个缺陷。”
“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……”阿拉贡喃喃道。这话语显得如此微妙。世上一切事物从未得到他的珍视,即使深藏回忆,终究也会淡去。
对此,莱戈拉斯补充道:“这件东西十分重要,也许能够勾起前世的记忆,所以不能够敷衍了事。我也明白你的情况,但是很多时候不是不在意,只是假装不自知,刻意掩盖软肋而已。任何感情都会有它的载体。”
“我了解你的过程也是在回味你的过去,这会影响到我制作梦境时的选择。但是,寻找到这件东西,需要你自己的判断和直觉,这才具有说服力。”
阿拉贡凝视着莱戈拉斯在灯火中闪烁的眼眸,他看不出其中有任何感情。于是他说:“我会去找的。”然后起身告别,始终没有提及那个孤独的梦境。
临走之前阿拉贡停在木质的楼梯口,回过头来看看送他的莱戈拉斯。后者静静地站立在那里,回他以疑问的眼神。
阿拉贡问他,“你为什么要帮我?”
莱戈拉斯笑着摇摇头,然后无言走回工房。阿拉贡也是叹息于自己的无礼,这件事莱戈拉斯在很早之前就说过了,只是他不知道,自己到底哪里值得别人相助。他只好转过身走下楼梯,脚步声在逐渐拉开的距离里淡去。莱戈拉斯听到他推开玻璃门时,门上风铃清脆作响的声音。
真的仅仅是因为那个无力的理由吗?莱戈拉斯想。
***
莱戈拉斯轻轻地掩上窗扉,将充斥着整个世界的哗然雨声都掩在了外面。
突如其来的大雨倾盆而下,顿时降温带来的寒意通过藏不起的罅隙涌入房间,让人感觉彻骨地冰凉。雨水沿着窗玻璃流泻而下,留下一道在路灯中闪着光芒的水痕,接着又被凝滞之上的雨水所覆盖。
他静静在坐在书桌前面,看着手中笔迹清晰的信件发呆。这封信是他的父亲寄来的,也是对他上一封信的回复。
他问他父亲有关造梦的事情——虽然他的父亲已经不再造梦,但有关造梦的事,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。事实上,莱戈拉斯一直都有一个疑问。
虽然莱戈拉斯在接受别人的委托前总会向他们提起梦境的风险,便是梦境破碎一说,但其中还有一些事情,他至今仍未摸清为何。
梦境破碎,实际上是梦境构架的坍塌和时间轴的紊乱,在进入梦境之后水晶球所承载的梦境和水晶球本身并不会破碎,但人会被永远地困在看似没有尽头的梦中,经历无数次同样的梦境。要脱身的话只能让处于梦境中的人再度陷入睡眠,遗弃掉此刻所处的梦境,抑或是选择死亡。但那沉睡有唯一一个缺点,就是永远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。
于是他提笔书信,询问这仿若漫长征途的归期。只见那封信上清晰干净的笔迹,告诉他,没有人会知道。
但他的父亲转而又告诉他挣脱梦境的另一个方法。
理论上说,制作出来的梦境通常只使委托人一人使用,实际上,制作梦境的人也与此梦境拥有或深或浅的连结。所以,某种程度上来说,造梦者进入别人的梦境是可能的。而梦境本来就是一人的主观世界,随着别人的进入,破碎的梦境才会消解。
于此,便引出另一个方法。那就是,在梦境破碎之后,制造与那个梦境相关的其他梦境,从中找到进入破碎梦境的入口,寻回被困之人。这样梦境便会因为另一个人的闯入而消解。
这不仅需要造梦者与委托人有着足够紧密的联系,更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去制造相关联的梦境。因为两个梦境所处的时间段要正好相符,进入破碎梦境才能成为可能。但风险和成功率同样无法估算。
他缓缓将目光移动到信的最后一行。那信的最后一行写着,“我相信没有人会值得你去这么做。”
就像当时他对他的父亲说,“我相信没有人会值得让你抛弃一切的。”然而他的父亲的的确确离开了这个地方,也抛弃了他造梦的天赋。这其中缘由,他的父亲从没打算过要告诉他。他也仿若没有发生过一样,甚至没有开口询问。
这世间,总有人会是自己的牵绊。
莱戈拉斯将信纸折叠好放回信封,小心地放在抽屉里。外面的雨似乎变小了,只听得见屋檐积水坠落的声音。
虽然还不知道自己与阿拉贡到底存在着什么联系,但在见到阿拉贡的那一刹那,莱戈拉斯心中的确泛起了熟悉的感觉。他觉得,帮帮阿拉贡,其实也并不是一件难事。于是才出乎阿拉贡意料地答应了他的请求。但不知道为什么,在窥知了他的梦境之后,自己竟那样固执地想要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。
只不过是,一个模糊的绿影罢了。
阿拉贡疏远的性格对别人来说可能不甚讨喜,但也是因此,莱戈拉斯觉得他跟其他因物质上的渴望来此的人不一样。要帮他的想法,既出于那份熟悉感,又出于这份抛弃一切的执着。
他什么都不想要,只是想要找到自己的牵绊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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